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

  • 什么是坚定信仰?什么是初心本色?张富清用一生给出了答案。

    1949年9月,新中国成立前夕,张富清随王震率领的第一野战军第一兵团先头部队深入新疆腹地,一边继续剿灭土匪特务,一边修筑营房、屯垦开荒。

    子女们没有一个在父亲曾经的单位上班,也没有一个依靠父亲的关系找过工作。孙子辈现在大多在做临时工,一个孙媳妇刚刚入职距县城几十公里的农村学校。

    没有人见过他难过。只有老伴儿孙玉兰知道,多少次他在练习中跌倒,默默流泪,然后又撑起身体,悄悄擦去残肢蹭在墙边的血迹……

    相濡以沫,她理解他。可是,孩子有过“想不通”。

    谁料,国民党将二哥抓了壮丁,张富清用自己换回二哥,被关在乡联保处近两年,饱受欺凌。后被编入国民党部队,身体瘦弱的他被指派做饭、喂马、洗衣、打扫等杂役,稍有不慎就会遭到皮带抽打。

    工作繁忙、路途遥远,考虑再三,他没有回去。

    95岁的离休干部张富清,又一次当上了“突击队员”。这一次,是前所未有的任务——接受众多媒体记者的采访。

    95岁高龄,在新中国即将迎来70华诞之时,他又一次挺直脊梁,向祖国和人民致以崇高军礼。

    一辈子,“党和人民的要求”就是他的准则,“符合的就做,不符合的就坚决不做”。

    莫道无名,人心是名。

    为了修进入高洞的路,张富清四处奔走、申请报批、借钱筹款、规划勘测……

    总会有人问:你为什么不怕死?

    很多人问:为什么要当突击队员?

    “我看到老前辈眼里亮晶晶的。”新疆军区某团政治处组织股股长陈辑舟回忆说,老人的眼中,有久别重逢的喜悦,更有郑重交付的嘱托。

    “泪流满面,这是何等境界”“赤子之心,感人肺腑”“这才是真正的党员”……老英雄的事迹,朴实无华,却直抵人心。媒体争相报道后,引起社会广泛反响。

    “国家把我培养出来,我这样想着自己的事情,对得起党和人民吗?”“那么多战友牺牲了,要是他们活着,一定会好好建设我们的新中国。”

    那一夜,张富清接连炸掉两座碉堡,他的一块头皮被子弹掀起。另外两名突击队员下落不明,突击连“一夜换了八个连长”……

    这是恩施最落后的山区。当一对风尘仆仆的新人打开宿舍房门,发现屋里竟连床板都没有。

    他,就是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来凤县有着71年党龄的老兵张富清。

    在他心中,没有什么,比为国牺牲更光荣;没有谁,比逝去的战友更值得尊敬。党旗下的誓言,就是此生不渝的初心

    半个多世纪,无论顺境逆境,他选择淡然处之,将英雄过往尘封在沧桑的记忆。

    在卯洞公社时,他们住在一座年久失修的庙里,一大一小两间,20多平方米,三张床挤了两个大人、4个小孩。一家人除了几个木头做的盒子和几床棉被外,什么家当也没有。

    “他跑上跑下,五十多岁的人了,身体并不好,工作却特别认真。”曾和张富清在卯洞公社共事的百福司镇原党委书记董香彩回忆。

    张富清在家看书学习(3月31日摄)。新华社记者 程敏 摄

    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

    从武昌乘汽车,上轮船,到了巴东,再坐货车……一路颠簸,到恩施报到后,张富清又一次响应号召,再连续坐车,到了更加偏远的来凤。

    年轻的战士朗读起全团官兵为老英雄写的慰问信。他念一句,老伴儿就凑着张富清的耳朵“翻译”一句。当战士念到“三五九旅”“王震将军”这两个词时,张富清无需“翻译”竟听清了,先是兴奋地拍手,后又激动地落泪。

    那些年,张富清每月的工资,很难维持一家人的生计。除了患病的大女儿,其他三个孩子下了学就去拣煤块、拾柴火、背石头、打辣椒。

    这只古铜色的皮箱,张富清带在身边已有60多年。锁头早就坏了,一直用尼龙绳绑着。依着父亲的要求,张健全小心翼翼地开箱,把存在里面的一个布包送到了县人社局。

    他把自己的降压药锁在抽屉里,强调“专药专用”,不许同样患有高血压的家人碰这些“福利”。

    “我没有向任何人说过,党给我那么多荣誉,这辈子已经很满足了。”如今,面对媒体的请求,老人才舍得把那些军功章拿出来。

    搭上货车,翻过秦岭,再坐火车。从未出过远门的她晕得呕了一路,呕出了血,见到心上人的时候,腿肿了,手肿了,脸也肿了。

    他的衣服袖口烂了,还在穿,实在穿不得了,他做成拖把;残肢萎缩,用旧了的假肢不匹配,他塞上皮子垫了又垫,生生把早已愈合的伤口磨出了血……

    入伍后仅4个月,张富清因接连执行突击任务作战勇猛,获得全连各党小组一致推荐,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

    2012年,张富清左腿突发感染,高位截肢。手术醒来后,他神色未改,只自嘲一句:“战争年代腿都没掉,没想到和平时期掉了。”

    “不能给组织添麻烦。”这是张富清给全家立下的规矩。

    孙玉兰原以为,两人在武汉逛一阵子,就要回陕西老家。谁知他说:组织上让我去恩施,你同我去吧。

    “有了坚定的信念,就不怕死……我情愿牺牲,为全国的劳苦人民、为建立新中国牺牲,光荣,死也值得。”

    “永丰战役带突击组,夜间上城,夺取敌人碉堡两个,缴机枪两挺,打退敌人数次反扑,坚持到天明。我军进城消灭了敌人。”

    可是,这个拥有“人民功臣”称号的转业军人却毫不在意。

    张富清床边的写字台上,一本2016年版的《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》格外引人注意。因为时常翻阅,封皮四周已经泛白。

    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

    赫赫功名被媒体报道后,考虑到张富清生活不便,单位上想把他的房子改善一下,他说不用;想安排人帮忙照料,他依旧执拗,只有一句:“不能给组织添麻烦”……

    “我一想起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士,有几多(多少)都不在了,比起他们来,我有什么资格拿出立功证件去摆自己啊,我有什么功劳啊,我有什么资格拿出来,在人民面前摆啊……”面对追问,这位饱经世事的老人哽咽了。

    从深藏功名到高调配合,张富清的选择始终遵从初心。

    后来,张富清要调走的消息传开了。临走的那天,孙玉兰一早醒来,发现屋子外面站了好多人。原来,社员们赶了好远的路,自发来送他了。

    “衣服总是补了又补,脚上的解放鞋被脚趾顶破,就用草裹住捆在脚面上。”小儿子张健全记忆犹新。

    循着喧闹的城中街道,来到一座5层小楼,顺着台阶上2楼,就是张富清老两口的家。

    走进客厅,一张磨损破皮的沙发、一个缺了角的茶几和几个不成套的柜子拼凑在一起。进了厨房,几只小碗盛着咸菜、米粥和馒头,十分素淡。

    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

    上世纪60年代,国家正是困难时期,全面精简人员。担任三胡区副区长的张富清动员妻子从供销社“下岗”。

    令人惊叹!术后不到一年,88岁的张富清装上假肢,重新站了起来。

    左手拇指关节下,一块骨头不同寻常地外凸。原因是负伤后包扎潦草、骨头变形,回不去了。

    24岁,在生与死之间,他选择冲锋在前,在战火洗礼中成长为董存瑞式的战斗英雄。

    一本立功证书,记录着张富清在解放战争时立下的战功:军一等功一次,师一等功、二等功各一次,团一等功一次,两次获“战斗英雄”称号。

    亲如父兄,却阴阳永隔。在张富清心中,这种伤痛绵延了太久。那是战友对战友的思念,更是英雄对英雄的缅怀。

    “我看中他思想纯洁,为人正派。”部队来信后,孙玉兰向身为农会主席的父亲袒露心声。

    一次,大儿子张建国背了两件衣服、一罐辣椒上山了。十来岁的孩子走到天黑还没赶到,只得投宿在社员家中。第二天,等到天黑,父子俩才打个照面。

    他心里只装着一个念头:“党教育培养我这么多年,我能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情,党群关系密切了,再苦也知足了。”

    95岁老党员张富清的初心本色

    “父亲有言在先,他只供我们读书,其他都只能靠自己的本事,他没有力量给我们找工作,更不会给我们想办法。”张健全说。

    轻描淡写的一句,却有惊心动魄的力量。

    拿出地图一看,那是湖北西部边陲,张富清有过一时犹豫。他心里惦记着部队,又想离家近些,可是,面对组织的召唤,他好像又回到军令如山的战场。

    他的心很大,满满写着党和国家;他的心又很小,几乎装不下自己。

    这是张富清的立功证书上对永丰战役的记载。1948年11月,发生在陕西蒲城的这场拼杀,是配合淮海战役的一次重要战役。

    临别,张富清又一次坚强站起,挺直脊背,向老部队战友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。

    1960年初夏,不到20天时间,张富清的老家接连发来两次电报:第一次,是母亲病危,要他回家;第二次,是母亲过世,要他回去处理后事。

    张富清担心“子女来照顾自己,就不能安心为党和人民工作”。术后一周,他就开始扶床下地。医护人员不忍:牵动伤口的剧痛,他这么大岁数怎么承受?

    张富清四个子女,患病的大女儿至今未婚,与老两口相依为命;小女儿是卫生院普通职工;两个儿子从基层教师干起,一步步成长为县里的干部。

    张富清完全有条件为自己的家庭谋取便利,可是他没有。始终恪守“党和人民的要求”,标注他共产党人的精神境界

    沉吟片刻,张富清说:“你去里屋,把我的那个皮箱拿来。”

    老张是真忙啊!社员们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:“这个从上面派来的干部,是真心为我们想啊!”

    不久前,在国家开展的退役军人信息采集工作中,张富清深藏多年的赫赫战功引发关注。

    孙玉兰有些发懵,张富清却说:“这里苦,这里累,这里条件差,共产党员不来,哪个来啊!在战场上死都没有怕,我还能叫苦磨怕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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